2021年5月,国家体育总局和中国足协就已经发文要求各地要“试点探索足球俱乐部会员制”,意见中提出要“优化俱乐部股权结构,构建国有企业、民营企业、社会组织、个人等多种投资主体共同参与的多元投资模式。试点探索俱乐部会员制、基金投资等多种形式的股权多元化模式”。
在危机存亡之际,陕西长安竞技俱乐部抛出了酝酿已久的会员制方案,并于30日,开始销售俱乐部11010份“创始终身会员身份”,售价500-10万元不等,并已经吸引了数千名球迷慷慨解囊,救助这支象征着三秦大地职业足球火种的俱乐部。
笔者认为:
(资料图片)
这是中国职业足球里程碑式的举措,意味着在中国职业足球危急存亡之际终于想起了到底如何自救才是真正的自救。
即便会员制俱乐部在中国已有先河,早期如深圳队、近期如内蒙古草上飞都曾经尝试过会员制的方法经营俱乐部,效果并不是很好。
因此,笔者写了一篇关于目前在英格兰足球乙级联赛征战的队伍,来自伦敦金斯顿地区的AFC温布尔登的研究报告,试图探寻低级别联赛的会员制俱乐部的生存之道。
AFC温布尔登的前身是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了解英超历史的球迷一定对这个俱乐部不陌生。1996-97赛季英超揭幕战,在老特拉福德午后灿烂的阳光之下,刚刚改披10号战袍的贝克汉姆在离球门57码的距离接到队友的后场断球,抬头看了一眼门将尼尔·苏利文的站位,果断挥起右脚吊射,皮球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直接坠入网窝。
这一英超揭幕战进球的背景板,正是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
1889年成立的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拥有着辉煌的历史。建队99年时,绰号“狂帮”的温布尔登俱乐部迎来了队史上最荣耀的时刻:
在当年足总杯的决赛中,劳伦斯·菲利普·桑切斯的进球使他们1-0击败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利物浦,捧起了足总杯的冠军。
2002年,当英格兰足球总会批准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搬迁到白金汉郡新市镇米尔顿凯恩斯后建立,温布尔登的支持者为反对搬迁而创立属于自己的AFC温布尔登。对于将温布尔登移植到米尔顿凯恩斯,大部分的温布尔登球迷感到俱乐部不再代表温布尔登社区的传统及遗产,因此转而建立的新球队AFC温布尔登。
在俱乐部的官网上,AFC温布尔登发表了如下声明:
AFC温布尔登的支持者相信本会是延续1889年建立的温布尔登旧中央(Wimbledon Old Centrals)的精神及支持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的存在直到2002年5月。我们深信一间俱乐部不单是控制球队的法律实体,亦是球迷与球员为建立相同目标而成立的社区。因此我们重现相信是在我们的社区,由永远是“我们的”俱乐部所获取的荣誉。
在2006年10月,米尔顿凯恩斯足球俱乐部、米尔顿凯恩斯球迷会(MK Dons Supporters Association)、温布尔登独立球迷会(Wimbledon Independent Supporters Association)及足球迷联会(Football Supporters Federation)达成协议,将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所赢得的英格兰足总杯复制奖杯及所有温布尔登遗物移交大伦敦默顿区保管,温布尔登的商标及网站的域名亦转到默顿区名下。同时亦同意所有关于米尔顿凯恩斯的纪录应由2004年8月7日,首场以米尔顿凯恩斯名义进行的联赛当日开始计算。取得相关协议后,足球迷联会宣布接纳米尔顿凯恩斯球迷会成为会员,亦停止呼吁其他球迷会抵制米尔顿凯恩斯的赛事。温布尔登的复制奖杯及纪念品于2007年8月2日送返默顿区。
AFC温布尔登的支持者大获全胜。
如今,AFC温布尔登的运营者是AFCW Plc,其股份结构如下:
“AFCW PLC”的股份资本包括500万股面值1便士普通股及500万股面值1便士的普通A股,500万股普通股已全数配售,并由The Dons Trust持有,每股有3票投票权;而有240万股普通A股于2003年配售予球迷与投资人,每股只有1票投票权,融资约140万英镑收购京士美度球场(Kingsmeadow)的租约。目前,75%以上的股份和投票权由The Dons Trust掌握,剩余的由个人股份持有者所控制,包括花了250万镑购买了俱乐部10%股份的温布尔登居民、ASOS.com的联合创始人之一尼克·罗伯特森和风投公司Seedrs。The Dons Trust是一个由球迷团体构成的运营AFC Wimbledon的非盈利机构。
任何人都可以加入The Dons Trust,比如官网给到的这位零售商:
会员费如下:
成人会员费:25镑每年
65+老人,18–21的大学生和目前还在找工作的人:10镑每年
青年会员(17岁以下): 15镑入会费,每年5镑年费
Dons Trust +: 成人45镑每年,优惠群体30镑
每年这就是AFC温布尔登的收入之一:会员收入。
目前,AFC温布尔登大约有4500名会员,这些会员每年都会投票票选出董事会成员来代表球迷运营俱乐部。
如在刚刚结束的2022年选举中,The Don Trust发出了3440张选票,收回了1218票,结果如下:
马特·朗德、詹姆斯·麦克唐纳德、格雷姆·普莱斯、凯文·拉伊、马克·刘易斯、克里斯·菲利普和理查德·谢泼德分别获得1-2年不等的董事会席位。
从收入结构来看,AFC温布尔登的收入主要有两部分构成:
比赛日&转播收入和商业收入
在2021年,AFC温布尔登的整体收入在500万镑左右,根据财报披露,结构如下:
其中,比赛日和转播收入在330万镑,其中包括奖金收入、比赛转播和球员租借等等,这主要得益于英超联赛和英冠联赛对于英甲和英乙的转播补贴——英格兰俱乐部从海外购买球员时将被征收10%的税费,称为“团结税”,英超还要拿出15%的转播费来补贴英格兰的足球金字塔体系。
由于AFC温布尔登将所有的比赛日和转播收入合并,所以我们只能根据官网上给到的财年收入的推测来进行合理的推演:
根据官网上找到的对于财年收入的预测,这笔收入应该是190万镑上下;
相比于预测,少掉的收入主要是因为空场比赛所带来的无门票收入的问题。根据推测,在AFC温布尔登的收入中,门票收入占到总收入的七分之一。AFC温布尔登的主场京士美度球场能容纳4850人(2265个坐席),单张门票根据区域和会员性质的不同,票价如下:
如果有杯赛的话再根据具体对手进行相应的调整。
商业收入主要包括比赛日中的酒吧收入和网上商城的收入。由于疫情的关系,AFC温布尔登在20/21财年少了一块儿酒吧收入,总额在20-30万镑之间;网上商城中主要是各梯队的球衣——除了男足之外,AFC温布尔登还有女足队和U8-U19共十个青年梯队:
此外的收入便是赞助收入、球迷们的捐款和英足总给到的青少年发展基金。
在俱乐部的赞助商界面上,我们可以看到如下企业:
最有意思的赞助商就是开发了《足球经理》系列的Sports Interactive。
根据俱乐部的介绍,从俱乐部成立伊始,Sports Interactive就是AFC温布尔登的球衣赞助商,至今已经20年了。
此外,还有一个个人赞助商:
《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第一的美国作家约翰·格林。
他因为在FIFA上选了AFC温布尔登而成为了俱乐部的球迷,并通过他自己的畅销书《我们明星的错》帮助AFC温布尔登的“3000万众筹回家”计划筹集了超过200万镑。2015年,AFC温布尔登为了感谢他的赞助,将主场的一个看台改名为“约翰·格林看台”
在支出上,AFC温布尔登的主要支出是工资:
除此之外,AFC温布尔登还会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在公益上,来回馈支持他们的温布尔登居民。
比如,在疫情期间,AFC温布尔登会组织球迷为食物银行捐物资:
给那些生活不便的社区居民们:
在一年的时间里,俱乐部为生活不便的默顿、旺兹沃思和金斯敦社区居民们准备了32500个食品盒,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其次,AFC温布尔登还组织了AFC温布尔登基金会,来帮助社区中的孩子们:
“我们鼓励球迷们参与其中,来展示足球社区的辉煌。我们都可以为此做点什么,所以请大家都尽其所能。”
如今,在中国职业足球的一片死局之下,这片孕育了中国第一个大一统中央集权帝国的土地终于开始率先重新为人民服务,通过球迷求生机,这不是恰恰呼应了谢晖之前在采访时所述“我们有一个共同观点,那就是球迷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是我们存在的动力也是意义。没有市场,是因为我们从来就不够用心去培育这个市场,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球迷市场也不可能是一朝一夕搭建起来的,但是如果不做,永远不会有。”吗?
在经济形势不如以前大好的情况下,我们的俱乐部更应该扎根自己所在的省份和市区,想办法吸引更多球迷真正成为俱乐部的衣食父母,而不是靠发米卡粮油卡和麦当劳而来的群众演员和加班人。
其中,最令人动容的就是一位现在高三的学生:
中国足球,这项被上级建筑玷污殆尽的运动,总还是有人愿意付出自己的青春去支持、掏出自己的腰包去拯救的。
这份情谊,
希望陕西长安竞技俱乐部永远都不要辜负。
当下陕西长安竞技的困境由欠薪而起,哪怕所有会员都出售完毕,可能也只能解燃眉之急。
足球俱乐部的经营是一项长远的可持续投资,如果没有活水进,即便解决了今年的欠薪,明年的也不见得能逃过去。
所以,除了感动之余,我们的职业联赛还需要做的更多。
这是我对于中国职业足球联赛在新一季的幻想:
· 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联合会能够真正落地。联赛和国家队彻底脱钩,取消U23,取消足协的赞助分成,球衣自主谈判,将中国职业联赛的商业开发权和转播权还给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联合会,在财政上从中国足协的体系中彻底独立出来
· 保留中超球队必须拥有一支女子职业足球俱乐部的条款,投资只设上限,不设下限
· 重新设计财政制度,工资帽只限总额不限个体上下限
· 强制梯队建设
· 尊重球迷,并且发自内心地去跟球迷沟通交流,留住球迷,吸引球迷回到现场
· 拒绝联赛期间长期无意义的集训和海外拉练,把俱乐部的球员还给俱乐部
· 转播上,尽量增设转播机位,从转播上重新革新联赛软实力
· 设置社区条款,要求足球俱乐部为社会和校园服务,强化球队的归属感和为球迷服务的意识
所以,一切回到根本,我们还是需要对商业体育的理念进行拨乱反正:
去除唯国家队论、唯成绩论,
去除广告部及公益足球思维,
让足球俱乐部拥抱社区、服务球迷,
让俱乐部靠商业收入、转播收入和球迷收入而非母公司的输血活下去
我相信:
陕西长安竞技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加油,西北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