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罗冉峰
“冯珊珊是我追赶的对象，但更大程度上是激励我的人。”夺得2023美国女子PGA锦标赛冠军后，殷若宁说。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北京时间6月26日、美国东部时间6月25日，这位20岁上海姑娘在巴特斯罗高尔夫俱乐部18号洞推进10英尺“小鸟”，全天交出67杆、低于标准杆四杆，总成绩276杆-8杆，一杆优势击败日本球手笹生优花，赢得个人职业生涯第一座大满贯冠军。
11年前，冯珊珊在同一项赛事——当时赛事名为“LPGA锦标赛”——同样末轮爆发，最终以两杆优势获胜，成为中国大陆首位高尔夫大满贯冠军。中国高尔夫球界从此有了国际意义上的标杆人物。2022年，冯珊珊带着22座职业冠军奖杯退役。直到她退役时，中国内地仍然只有她一位大满贯冠军，以及美国女子职业高尔夫巡回赛（LPGA）冠军。
还差两个月，冯珊珊退役将满一年。这一年内，殷若宁首先在4月洛杉矶公开赛获得LPGA首胜，然后大满贯称后——新人以如此气势如虹的方式接班传奇。
殷若宁挥洒自如，
成为第二位赢得大满贯的中国大陆球手
有了“冠军接班人”，到这时候，冯珊珊曾经感叹“在LPGA曾经只有我一个人战斗”的时代，可以说真正结束了。但中国高尔夫期待更大时代的到来。璀璨群星，各领风骚，中国高球群芳全面出击，才是业界所希冀的新时代印记。
中国高球金花十年迭代
2012年LPGA锦标赛，冯珊珊披着五星红旗与奖杯合影，成为中国高尔夫永恒纪念瞬间。然而150名参赛选手中，冯珊珊是中国大陆球手独苗。另外还有三名中国台湾选手，包括当时如日中天的五届大满贯冠军曾雅妮，以及老将龚怡萍、洪沁慧。
而11年后的美国女子PGA锦标赛，单是并列第三的位置，就有另一位目前中国女子高尔夫的中流砥柱林希妤。四轮下来，她和殷若宁都一直保持着冲击冠军的希望，最终落后两杆屈居季军。中国双姝闪耀大满贯赛场，还引发一段新闻发布会互动佳话。两位好友互相调侃“房东房客”（殷若宁租住于林希妤的房子），尽显姐妹情深。
其他参赛的中国大陆选手，还有刘钰（并列47）、阎菁（未晋级）、刘艳（未晋级）、殷小雯（未晋级）。六人参赛，已经比当年LPGA锦标赛的华人面孔多。十年一个世代，中国女子高尔夫的壮大成果显而易见。
冯珊珊拥有辉煌职业生涯，开创中国高尔夫新局面
单从参赛人数来看，对比东亚两个邻国，中国与日本（8人参赛）差距已经不明显，与韩国则暂时仍然没有可比性。韩国是LPGA的头部势力。冯珊珊夺大满贯那一年，其他三大满贯由三位不同的韩国球手斩获。过去两个赛季十项大满贯中，正式韩国国籍冠军只有田仁智一人，但还有澳大利亚籍韩裔李旻智两度称后。活跃在LPGA赛场的韩国或韩裔选手更在50人以上。
假如算上港澳台球手和华裔，LPGA的华人兵团更加壮大。排名并列第八（落后冠军三杆）的张斯洋此前横扫业余赛场。6月初她转职业首秀，通过加洞赛赢得瑞穗银行公开赛，成为72年来首位职业生涯第一战就赢得LPGA的球手。本次美国女子PGA锦标赛仅仅是她职业第二战、第一次以职业身份亮相大满贯，就已经成为冠军挑战者。外界对她的期待不仅仅停留于“不可限量”，而是展望下一位安妮卡·索伦斯坦（十届大满贯冠军）乃至女子版的泰格·伍兹。
再加上美籍华裔李亿，李旻、钱佩芸等四名中国台湾选手，本次大满贯有十多名华人女将闪耀登场。
经济腾飞造就高尔夫发展基础
韩国球手称霸LPGA赛场，始于朴世莉在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征战LPGA，生涯斩获五座大满贯奖杯和20次LPGA分站胜利。她当初同样以本国独苗身份在美征战，但横空出世之后激励了大量韩国家长送女儿学球。
2012年冯珊珊夺大满贯前，以享受赛事心态参战的朴世莉依然能在LPGA锦标赛半程领跑。当时两轮过后冯珊珊没进前十，朴世莉身后则有朴仁妃、崔罗莲、柳箫然等多名同胞，她们都是被“朴仁妃旋风”带动加入高尔夫的新星。
冯珊珊夺得大满贯，也是中国大陆球手的首场LPGA胜利。她独立开创历史之于中国高尔夫的意义，基本等同于朴世莉之于韩国高尔夫。
在“冯珊珊效应”爆发前，高尔夫发展首先需要经济支持。作为一项消费水平较高的运动，高尔夫在某个地区的发展水平与当地的经济水平显著相关。韩国从80年代末起十年内人均GDP先后冲破5000和1万美元关口，展示强劲的经济发展势头，同期高尔夫运动发展水平也与日俱增。
朴世莉横空出世，女子高尔夫“韩流时代”延续至今
假如以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作为中国经济腾飞的标志，那么不太严谨地推算，中国高尔夫水平要迈入国际一线，可能大致要晚韩国十来年。从冯珊珊到殷若宁，前后两位大满贯冠军，恰好反映了十年质变的效果。
经济发展对高尔夫水平提升的第一大支持来自场地。有更多地区兴建球场，就有更多人有机会加入高尔夫运动，就有更多场地能承办赛事、为国内球员提供锻炼机会。第二大支持来自赛事本身，像殷若宁、林希妤、刘钰、阎菁等球员，均是通过国内的青少年赛事平台成长起来。而这些平台的主办方或者支持机构，主要来自金融、地产、汽车、钟表等与消费升级息息相关的行业，其高尔夫营销支持了青少年高尔夫发展。在足够的赞助支持下，国内青少年赛事大部分都设计成巡回赛形式，青少年球员不但能在单场赛事本身得到锻炼，而且能获得像职业球员一样旅行比赛、参加不同分站的体验。日后青少年球员有志于挑战职业赛场时，便有了更好的适应力。
第三大支持是深造可能。放眼全球，无论是职业层面还是业余层面，最具竞争力的高尔夫赛场就在美国。随着中国经济发展，青少年一代出国深造比例增大，一部分青少年球员也可以通过高尔夫特长申请美国名校，从而加入到美国发达的校园体育体系提升高尔夫水平，继而直接在美国踏上职业之路。
新人成长得益于前辈铺路
但以上支持只是打基础。要快速提升整体高尔夫竞技水平，冯珊珊、朴世莉式人物的意义非比寻常。她们以无可挑剔的职业生涯履历，成为本国小球员的偶像，令下一代球手有了更明确的发展目标。另外，前辈作为海外头部职业赛事的老兵，可以为后加入的同胞提供宝贵经验，减少她们适应异国他乡生活、适应职业赛场挑战的时间。
典型如林希妤，2014年获得LPGA会员后与冯珊珊共同征战职业赛场，然后两位广东球手有共同代表中国参加了2016年里约热内卢奥运会。最终冯珊珊获得铜牌，林希妤则打出奥运史上首个女子一杆进洞。之后的日子里，林希妤虽然有竞技起伏、多次与胜利只差一线后也暂时未斩获LPGA冠军，但27岁的她仍然成功扎根在一线赛场。
现在，随着LPGA的中国势力壮大，未来加入的中国球员的征战环境，有望变得更加理想。就像林希妤从当年冯珊珊身边的小妹子，成长为如今殷若宁尊敬的大姐姐。她把旧房子租给殷若宁，其实就是对后辈的照顾与支持。这种照顾又会让新老球员之间产生更深的情感纽带，互相鼓励，共同进步。正如林希妤本赛季已经三次获得LPGA前十、两次季军，暂时以约94万美元排名巡回赛奖金榜第6位，属于巡回赛上的火热选手。而有意思的是，林希妤直到2022赛季才首次实现全年LPGA奖金破百万美元，这恰恰是殷若宁的LPGA新秀年。
林希妤已成前辈，引导LPGA中国新人
前辈的意义还在于为后辈开拓出更多的市场机遇。冯珊珊夺得大满贯时，球衣上的商业标识只有球衣自身的标志。成为中国大满贯第一人后，她才开始收到更大的商业赞助合同，例如2014年成为别克代言人。之后，别克还先后签约了林希妤、刘钰，以及2023年签下殷若宁。
如今看来，殷若宁获得重要赞助后在LPGA连下两城，与商务收入得到支持存在一定联系。这份合同显然可以往前追溯到冯珊珊的功劳。“一姐”在海外赛场扬眉吐气，令更多品牌关注到其他中国高尔夫球员。冯珊珊作为中国高尔夫领军人物，留给后人的职业生涯遗产种类繁多。
早在2019年底冯珊珊与体育大生意交流时，就曾透露过退役打算。当时“中国一姐”对不断有同胞加入LPGA甚是欣慰。在职业赛场上，她已成就斐然，也已帮助到同胞晚辈很多，有了更换赛道的打算。所以她开始规划青训、经纪等等更多其他形式支持中国高尔夫发展的项目。像这次出战美国女子PGA锦标赛的刘艳和殷小雯，都是冯珊珊创立的珊珊体育的签约球员，和珊珊学院培训的毕业生。
大满贯或催化中国女子高球新突破
本赛季LPGA，殷若宁两胜之后高居奖金榜榜首。其中大满贯胜利为她带来15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085万元）奖金，是当初冯珊珊的四倍（37.5万美元）。职业女子高尔夫的谋生环境也胜于当年，意味着如今加入的中国球员们可以争取更大的预期收益。
中国高尔夫行业当然更为殷若宁的一飞冲天而欣喜。没有她的冠军，高球圈子的人士总担心冯珊珊退役后后继无人。而在体育大生意看来，单纯把殷若宁视为冯珊珊接班人，还不足以完整展望这场大满贯胜利的意义。最理想的结果，应该是大满贯冠军在海外征战的中国女团之中进一步产生化学反应，让更多球员获得自信、挑战更大突破。
本赛季，林希妤两次获得LPGA季军，刘钰则曾在乐天锦标赛加洞赛中扼腕失利获亚军。两位目前征战LPGA资历前二的中国大陆球员，离LPGA首冠始终只差一层窗纸。也许因为与殷若宁同为别克的签约球员，林希妤、刘钰可以通过三人之间的多条纽带而汲取一些好友夺冠带来启发、激励乃至运气。更多LPGA中国冠军诞生，群芳盛放形成规模效应，中国高尔夫赢得的关注可望获得质的提升，开拓更大的发展空间。
而放眼到整个华人高尔夫圈子，殷若宁夺冠的另一个畅想在于女子高尔夫赛场未来出现华人版“绝代双骄”的可能。冯珊珊还没赢得大满贯前，年龄相近的中国台湾球手曾雅妮被誉为“华人之光”。可惜这两位好友的职业生涯巅峰期未能重合，曾雅妮从2012中起突然状态断崖式下滑，以致之后再未获得主流欧美锦标。“海峡双秀”竞艳的场面只能存在于想象中。
但横空出世的张斯洋与火箭般飙升的殷若宁，可以给人更多希冀。殷若宁虽然被期待的程度不如张斯洋，但拥有巨星应有的大心脏。例如本场大满贯最后一洞锁定胜局，她在18号洞开球前就已经知道需要打出低标准杆一杆的小鸟才能夺冠。直到开球落点不佳、进入球道右边的长草时，她依然淡定，然后攻果岭一杆绝妙地停在理想位置。
张斯洋、林希妤决赛轮同组，
本场大满贯华人面孔抢眼
而张斯洋虽为美籍，但仍能唤起国人亲切感。她成长于纯正中国家庭，其父母来自辽宁，2000年才移民美国。张斯洋与殷若宁假如能一时瑜亮，势必引发中国高尔夫的连重喝彩。同时，一条“宿敌”故事线对中国高尔夫绝无仅有、对LPGA来说也属久违，假如事成，可能连女子高尔夫市场的形势也被改写，成为中国元素加强高尔夫赛场呈现的历史契机。
无论是林希妤、刘钰、张斯洋还是其他的LPGA中国球手，来和殷若宁争夺下一个女子高尔夫的爆点，中国高尔夫在“高球金花”持续进驻LPGA的背景下，已经来到一个可以开始期待“群芳谱”的时代。这才是殷若宁夺冠后相比冯珊珊大满贯的超越意义。殷若宁会得到第二座大赛奖杯吗？中国高尔夫会迎来第三位大满贯冠军吗？殷若宁的一句感言，说明答案可能已经离我们很近。
美国PGA女子锦标赛第一轮，殷若宁和林希妤先后打出67杆，共同一度取得会馆领先（即当轮比赛未完成下先完赛球员暂时领先）。殷若宁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太美妙了，我的名字和她的名字，一起出现在（大满贯）的领先榜上。”